第1239章 血光之災

往上走，植被漸漸消失了，沒有一棵棵樹可以借力往上攀，現在要在巖石上攀登，到處是雪水浸濁的風化石，到處是斷崖、崩巖、亂石堆，有的石頭棱角鋒利，一不心就會撲在風化石鋒利的棱角上，好在他們戴著手套，只不過給犬牙石硌一下，不會受傷，多虧他們的預案做得好。甚至連雷南都誇韓寶來：“早有寶來參加我們北大登山隊，我想許多難以想象的困難我們可以克服。在上一次探險中，至少是有十次我想弄清楚，這次把我們推到身體和心理極限的、攀登開加博峰最高峰的旅行，是否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和終點。因為有你，我突然想明白了。人生沒有終點，一直在路上。”

雷南雖然沒有韓寶來任何一個女人好看，她皮膚不白，臉上還有雀斑，穿上防輻射納米塗層太空服，看上去更像一個袋鼠媽媽，可是她眼裏有一種韓寶來和他女人沒有的深邃，有一種讓人油然而生敬意的莊重和威嚴。

李佳敏不屑地：“雷阿姨，你千萬不要謬讚他。你跟他接觸時間短，你還不知道他的套路。乍看上去，他風光無限，其實他只是讓你給他賣命。他吸幹你的血，指著你罵，這是白骨精。”

孟燕雲搶白了她一句：“孟某不敢茍同你這句話。寶來兄弟乍看上去，很不正經，其實他背負著振興民族的重任——”

“切！你什麽呢？韓寶來振興了什麽？”李佳敏笑得很狂野，“他是坑蒙拐騙。他是做秀。就拿這次登山，這是登山嗎？簡直就是旅游。你們登山是這樣登的嗎？像這種登山，我估計學生都會登。”

“你有本事，你就脫掉太空服試試。”韓寶來嘲笑她，“一件太空服，不低於千萬。但我們這是為商家做宣傳啊。以後他們的太空服肯定要賣瘋。”

雷南頗有感悟：“其實啊，人類征服大自然，就得借用科技的力量。沒有科技，可能人類跟其他的動物一樣，還處在蒙昧狀態，還在茹毛飲血，哪裏談得上征服？沒有科技做後盾，我想就是唐吉訶德，只會空懷一腔熱血。無數優秀登山家證明了，離開高科技的保障，登山靠良好的身體，簡直就是拿生命做賭註，是一場殘酷的自虐行為。”

孟燕雲敲了李佳敏一句：“李大姐，你別得意，現在還沒攀登到一半，越往上攀登困難越大，你等著吧。許多我們無法想象的困難等著我們。越往上面，無法預期的死亡會不期而遇。”

韓寶來也挖苦李佳敏：“她不怕的，反正塌下來，有我頂著。”

“呸——誰救誰，還不一定呢。”李佳敏自以為她現在體力充沛，感覺不到極限。原來，他們有充足的氧，不時可以補充能量源，又與外界隔絕，感覺不到雪域高原的極寒。

木沙跟李佳敏似乎是惺惺相惜：“妹子，別理他們，韓寶來一直是大男子主義。他又有幫閑，你怎麽得過他們？他是一呼百應，人家願意替他赴湯蹈火、兩肋插刀呢。”

“雪！”沒怎麽見過雪的杜芊芊突然驚叫起來。巖石縫隙裏、背陰的巖石後面、亂石堆上面可見晶瑩的雪。姑娘們全部興奮起來，她們紮起一個個雪團，向韓寶來發動攻擊。韓寶來面對李佳敏、木沙、杜芊芊的攻擊，他抱著頭，一個個雪球在他背上炸開，雪沫兒亂飛，女人們大呼叫，讓雪花差點燃燒起來。陳桂山、曾青山、伍敬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瘋狂，他們也只是嗬嗬傻笑，不敢上去幫忙。

韓寶來是一個很歹毒的家夥，他表面上不還擊，內心裏琢磨法子教訓他們一下。不過，要掌握火候，不能玩過了頭。韓寶來看李佳敏捏了雪球，他突然頓腳叫嚷：“蛇！蛇！”

“哪裏？哪裏？”嚇得三個女人往韓寶來這邊躲，女人有時候笨得連常識也沒有了，在雪脊線上哪裏來的蛇？韓寶來趁李佳敏不註意，摘下她的頭盔，外面零下十度的寒風灌進來，凍得她瑟縮成一團，艷若桃李的臉色頓時成了紫姜色。韓寶來趕緊給她戴上去，氣得李佳敏狠狠在他背上擂了一通鼓。

“雪蓮！”杜芊芊的驚叫，讓大夥神情為之一震，雪蓮是一種高山珍稀植物，十分罕見。

韓寶來以為雪蓮是晶瑩剔透的多肉植物，他有一點懷疑：“不是吧？這只是一種花菜？”韓寶來把雪蓮比作他老媽種的花菜。這株植物真的像花菜，外面是一層青綠的老葉子，只是老葉子中心有一個卷著的菜芯，菜芯呈象牙黃。不過，這株植物很了不起，在少土的巖縫中，還有雪覆在上面，周圍根本沒有其它植物的身影，只有它孤零零地生長在這裏。有可能生長了幾十年了吧。

木沙也認識：“你真是土潰這是雪蓮。並不是影視劇中的冰塊，它是一種大苞雪蓮花。你看，外面的生長葉是翠綠色，苞衣則是淡綠黃色，苞衣裏面全是棕紫色的花。”

“好像花菜？”韓寶來太奇怪，走過去看，葉苞裏，果然是一大簇棕紫花。

杜芊芊伸手就拔，驚得韓寶來出手阻止她；杜芊芊笑道：“別憐惜她了。我們需要它，它可以給我們提供營養。雪蓮‘性大熱，能補精益陽’——”

杜芊芊話沒落音，李佳敏大吃一驚：“還給韓寶來補？他可要弄死我了。”這話大出原則，她不以為恥，反以為榮。搞得韓寶來滿臉漲紅。

孟燕雲：“杜姑娘得對，雪蓮花五年以上的才能開花，其種子在零攝氏度發芽，三至五攝氏度生長，幼苗能夠抵禦零下二十一攝氏度的低溫，實際的生長期卻不到兩個月。就在這短短的生長期裏，雪蓮憑借著旺盛的生命力，植株高度能超過其它植物五到七倍。”

雷南：“沒錯。雪蓮花含有蛋白質、氨基酸、黃酮類化合物、生物堿等。具有通經活血、散寒除濕、止血消腫、排體內毒素等功效。我們經常登山，把見到雪蓮視作走大運了。相信我們這次登頂一定會成功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我們就吃掉它，帶在手中是負擔。”韓寶來一向是走群眾路線。韓寶來架起他的太陽竈，在山上煮東西，非要用密閉的壓力鍋。

杜芊芊嘆息道：“要是弄一只雞混在一起煮，那就進補了。”

“呶，那裏有一只！”韓寶來指著山上高翔的灰頭雁，灰頭雁知道冬即將過去，他們要開始轉過山麓，飛往廣闊的濕地，那裏有豐富的食物。李佳敏甩手就是一槍，空中打飛鳥的難度還是挺大的，再距離遙遠，就是擊中，也撿不到。這一槍連一片羽毛都沒碰著。

韓寶來罵她：“你發什麽神經？槍亂打的嘛，要是惹怒山神，我要你有血光之災。”

“呸，烏鴉嘴。是啊，你現在不血祭，我可活不成了。你知道，不血祭山神，山神就拿我活祭了。”李佳敏還是怕韓寶來的，她只得把槍收起。拿話沖他，知道韓寶來內心是視她為掌上明珠，怎麽舍得她出事。

“對。韓寶來，我們克欽人就傳，你拜見山神，一定要血祭的。你不獻祭，必有血光之災。”

寧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無。再，韓寶來別的猶可，對美食的追求，他是不遺餘力的。他左右食指呈v型，放進嘴裏，打了一聲尖厲的口哨。他口哨聲剛落，邊便出現一群蒼鷹、白頭雕，他們呈弧形向雁群包圍。空一場血戰，叫聲淒慘，一會兒就有收獲了，空中扔下了十多只灰頭雁。韓寶來將內臟、一些皮脂、一些大夥不吃的肉都賞給了它們。

可惜沒酒，不然韓寶來可要在開加博峰雪脊線大醉一場。他們找了一個背風的山洞，連灰頭雁煲了一大鍋，灰頭雁的肉可比灰頭鵝的肉好吃多啦，雖然只是加了簡單的調料，但那本身的肉香、嚼勁，不油膩，用手扯一扯，肉質成絲。

他們取了頭盔，誰還在乎寒地凍，有的撕下灰頭雁的大腿，有的扯下翅膀，有的扯胸子肉吃，有的還可以喝上一口雪蓮湯。正吃著，笑著，人人頰齒留香，真的不是歷險，像是旅游。

李佳敏真是浪費，她吃雁腿，撕扯下幾塊肉，她隨手就往洞口一扔，只聽到“喵嗚”一聲，驚得洞內的人目瞪口呆，外面有一只雪貓！——但所有人都有常識，這不是雪貓，是雪豹！雪豹兇猛無比，動作是世界上最敏捷的動物之一，它就在雪脊線附近的山崖活動，主要以洞穴中的動物為食。

韓寶來用神眼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，叫他們把槍收回去，他來。韓寶來吹起不成曲調的口哨，這哨音讓人很受用，比媽媽催尿的口哨聲還要好聽。雪豹有滋有味地吃那只李佳敏扔的雁腿骨頭，它嚼得咯吱咯吱響，估計煮得如此香的肉，它還是第一次吃到。

雪豹側耳傾聽，那哨音來自遙遠的靈府，似乎喚起了它對神靈的敬畏。它的目光精光四射，現在變得貓似的褐亮，那眼珠有一圈圈的琥珀光，它喉嚨裏發出嗚嚕的聲音。韓寶來手裏捏著一個雁尾部，他還舍不得拿上好的肉餵它。雪豹搶過食物的速度匪夷所思，“呼”地一聲就奪過去了。

韓寶來卻沒有給它霸王的氣勢所震懾，他趁它咀嚼的功夫，再餵它一大捧肉骨頭，讓它吃飽。猛獸發動攻擊，多半不是尋仇，而是為了食物。韓寶來愛撫地摩挲著它，它很溫馴地吃著，有時候給人錯覺，它是不是一只大貓，沒有想象的那麽兇猛？但是你看它金鉤一般的爪子，它要是獸性大發往向你頭上抓一下，連頭皮都給你活生生撕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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